眉,整个人仍旧清醒。
他咬了一次又一次。
神情麻木,又像是已经对于活着这件事绝望了。
原本白皙平整的手腕上全部都是皮肉翻涌的伤口,有静脉被咬伤,血液喷涌而出,不等顾玉宁往下深咬,另一边,正看着监控的沈温许察觉到了不对劲,很不对劲,整个人如坠冰窟。
推开椅子,他匆忙冲了出去,满脑子都是快一点,再快一点。
抖着手打开卧室的门,沈温许用了极大的毅力才走到顾玉宁床前,掀开被子,刺目的腥红映入眼帘,鼻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,沈温许视线下移,望向奄奄一息的顾玉宁,膝盖一时发软,却又强撑着站起来,捂住少年的伤口,简单包扎后,抱起顾玉宁冲了出去。
满是黑暗的别墅中。
“玉宁……”
“车在哪儿……车在哪儿……他妈的!车呢?!”他崩溃到说脏话。
已经完全慌了神的沈温许抱着顾玉宁找到车后,将他放在副驾驶,没有管同样仓惶赶到的江之酌,踩着油门冲了出去。
这里是城市外围。
如果叫救护车的话,很难在治疗的黄金时间赶到。
沈温许手都在抖,却还努力集中着视线,一边看着路,一边颤声说道:“玉宁……别、别离开哥哥……坚持住……求你……哥哥真的求你了……别睡…疼、疼不疼啊?怎么办……”
怎么办?
救救他吧……沈温许想,来个人救救我弟弟吧……
他才这么小。
他才十九岁……
夜晚的道路上,一辆黑色商务豪车无视红绿灯的存在冲了出去。
可就在快要到达医院时,一辆在马路上开得极快且歪歪扭扭的车辆以飞快的速度逆向行驶,从路口的另一方向直直冲了过来——
“嘭——!!!”
两车相撞。
无数玻璃碎片飞在空中。
沈温许瞳孔放大,他看着倾身挡在自己身前的顾玉宁,大脑一片空白。
车辆翻转。
顾玉宁仍旧死死挡在沈温许身前,护住他身上的致命点,哪怕自己的手腕因压迫导致折断、身体被玻璃碎片划伤,都没有松开一点。
剧烈痛苦传来。
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顾玉宁强撑着对沈温许笑了一下,用口型喊了声“哥哥”,说了句“别怕”后,无力倒在了沈温许怀中。
血液在流淌。
沈温许在重重地撞击中,抱住怀中失去生命的弟弟,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滑落,哪怕晕死过去,都紧紧抱着顾玉宁,怎么都不松开。
“呜呜——呜呜——”刺耳的声音出现,警车到来后,救护车把他们抬走。
不过十分钟的时间,有两辆车先后出现在事故发生地。
沈逸坐在车上,呆愣愣地看着被救护车带走的沈温许,一句话都没有说,只是眼前不断回放着那只从担架上无力垂下来的手。
是顾玉宁的。
是……顾玉宁的。
沈逸平生从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的敏锐,他好不容易才透过蛛丝马迹找到顾玉宁到底被江之酌藏在哪儿,跟着沈温许车后来到这里时,却看到了这一幕。
眼前一片漆黑。
又强撑着开进了医院,沈逸踉跄地寻找着沈温许被送到了哪里,只希望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,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。
而另一辆车内。
江之酌全身冰冷,他张了张口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脸上划过水痕,眼泪一滴一滴落下。
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哭了。
是因为伤心吗?
为什么伤心?
——为什么伤心?
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一样。
“……因为,”过了许久,江之酌嗓音沙哑,带着后知后觉的无措,“我爱的人,死了。”
怎么会呢?
江之酌想不通,顾玉宁怎么会死?不应该,不应该啊……顾玉宁怎么会死?不会的,不会的,他摇着头,抱着虚幻的希望,驱车进入医院。
冰冷的走廊上。
手术中的灯光亮起。
沈逸赶到时,在签了一大通危险通知书和各种文件后,在护士的带领下,看到了躺在病床上,全身被盖上白布的顾玉宁,还没走到跟前,就膝盖一软,狼狈跪在了地上。
呼吸急促。
沈逸强撑着起身,一步步走到顾玉宁跟前,颤着手掀开了眼前的白布,心底不断说着这是假的,可入眼的面容却十分熟悉,熟悉到刻进了他的骨子里。
是顾玉宁。
是他未来的妻子。
是他的求婚对象。
也是他想过以后要共度一生的人。
但怎么就……躺在了这里呢?
沈逸想不懂,心脏已经疼到麻木,麻木到他对此没有任何反应,没有眼泪,也没有悲伤,只是觉得,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