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室的一众人,都和艺术沾边,自然懂得风骨和敬慕。她一席话说完,大家都感同身受。“刘女士您放心,我们自当竭尽全力,定制出您需要的服装图样。”站在置物架旁的孟组长如此承诺着。孟依宜组长名下叫做“织卿司”的店。是网上一家有着两百万店铺粉丝的国风店铺。她没有势要做成名牌高奢的欲望。反而弘扬传统的非遗文化、各地建筑剪影、再用祥瑞符号作承托,走入寻常人家。她承诺的事,一定会完成得尽善尽美。刘素萍叹息道:“可我还有一个心愿。恩师16年春季在保利香港,以236亿港元成交的那副《周庄》,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复刻出那副1997年的画。”姜蝶珍记得她看过那本《我负丹青》。她在人群后,小声说:“登孤岛,环村皆水,桥前桥后,傍岸闲卧舟楫,登楼望,黑瓦白山墙,流水绕人家,杨柳垂荫,鹅鸭相逐,处处入画。”刘素萍转头看向姜蝶珍,笑道:“这位小姑娘,居然能把恩师在采访中的话,一字不差地讲出来,看来是做了很多功课。不知道你对这幅《周庄》的收藏价值,有没有什么见解呢。”纸上得来终觉浅。当着全工作室上百号人的面。被知名画家客户单独点名,问询有没有对真迹有所研究。换成任何一位还没毕业的年轻人。多说是班门弄斧,少说是愚昧无知。姜蝶珍闷在口罩下的脸,有微微的涨红:“学生都是道听途说而来,并没有见过真迹。”“如此说来。”刘素萍逗弄道:“这就是年轻人常说的,附庸风雅的‘云鉴定家’吗。”杨雾站在旁侧,连忙帮她说情:“小姜今天感冒了,身体不适。她肯花心思在画作上,自然是值得鼓励。”许帘淇有些慌张,她也忧心这个年纪小一些的妹妹。她突然反应过来,吴冠中为水墨画大师,赝品和仿制品,自然多得数不胜数。想来,刘素萍一定笃定。姜蝶珍一个羽毛未丰的稚嫩学生,哪有渠道了解吴冠中。竟然在她讲述背景故事之前。先出尽风头,讲述真迹的创作历程。这位把恩师的风骨捧到极致的虔诚弟子。要求一丝不苟,精益求精。怎么容许半灌水的年轻人,囫囵吞枣地,散播关于吴冠中老先生的创作经历。刘素萍对他们众人都表示了失望:“连收藏价值都不知道,怎么能领会恩师晚年,毁掉不满意的旧作,‘绝不以谬种流传’的真谛呢?”刘女士年逾七旬,德高望重,又丹心一片。
八面玲珑如苏娜,也不知道怎么打圆场。上百号人的工作室,一世之间陷入尴尬局面。姜蝶珍嗓子烟熏火燎。她连咳嗽都不敢,小口吞着口水,想要说些什么,把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化解掉。就在这僵持又紧张的场景,没办法解决的时候。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漫不经心又清沉磁性的男人声音:“吴冠中的水墨画,我家仲老爷子收藏了二十七幅,并非附庸风雅,而是痴迷水墨色幻的视觉体验,您说我员工没见识,我就悉数带来,给他们欣赏。但是您对我下属认知偏颇,私加责备,是否应该道歉呢。”来人是景煾予。他穿着黑色西装,风姿卓越,安稳立于天价山水画中。他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画,比那些画中的四时之景,更如蒙神召。日月相忘,见君一面,如火烧心。他站在光下,宛如冬雪出芽,旱地生莲。可那个人,偏偏只看向姜蝶珍。他专注地隔着人群,凝望着她。景煾予命人把十七幅画框悉数放好。挂于工作室,给众人欣赏。其中包括那副价值上亿的《周庄》。他手指插入裤袋,走到姜蝶珍身边。和她并肩而立,带着独有的倨傲:“如果我早知刘素萍女士,会用如此言语,羞辱我的员工。我会提前命令下面的人,拒绝这项价值千万的定制单,对我来说,根本算不上什么收入。”听闻此言,众人皆是心脏颤抖。他们设计部的人,鲜少看见景煾予下凡尘来视察工作。没想到 暗恋久姜蝶珍大脑一片空白。